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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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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

許是太過緊張又奔跑許久, 阿七灌下了半袋水才緩過了一口氣。

“你叫什麽名字?怎麽會被山匪人盯上?”謝樽見阿七放松了些,便直入正題了。

“阿七。”阿七回道,想了想又說, “我也不知道,他們抓了很多孩子, 也不知道要用來做什麽。”

據阿七所說,小孩失蹤是從一個多月以前開始,郴州城不算小, 周圍又有不少村落, 當時一兩個孩子失蹤並沒有帶起多大水花。

直到幾天前城西一次不見了五個, 小孩失蹤這事才在城中有了些人註意,但很快就流出了是被暴漲的溪水沖走的風聲,擋住了不少人的目光。

“城西失蹤的那些人是我的鄰居,我認識他們。”阿七神色冷靜, 但仍然握著刀有些發白的手,仍然暴露了他的緊張。

“四天前, 他們幾個約了我和阿木去城西的山裏玩, 但我娘那天身體不太舒服,我就沒答應, 阿木就也拒絕了,留下來陪我和娘親。”

“但等到未時, 我娘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, 然後阿木就拖著我上了山。”

“等我們到了約定的地方時,那裏一個人也沒有,我們到處找了, 也到過這些天城裏傳的那片溪岸,那裏和平時根本沒有什麽區別, 沒有被沖垮。”

“他們在所為的溪岸垮塌之前就失蹤了。”

“然後呢?”謝樽問道。

“然後……我們當時就覺得劉二他們應該是出事了,但沒人信我們兩個小孩子,郴州一直都很平靜,幾乎沒出過這種事。”

“不過這些天我們一直在到處打聽,雖然沒什麽收獲就是了……”說到這裏,阿七似乎有些不好意思,手不安地拽了拽衣角。

“直到今天早上,我和阿木在去集市的路上被剛才那群人綁走了,他們把我們綁在一個小房子裏,劉二他們也都在,他們已經在裏面呆了三四天了。”

謝樽摩挲著手中的飛泉劍劍鞘,聽著阿七敘述。

那些人看上去應該是山匪,但虞朝平靜了好些年,郴州又是個歲月靜好的地方,一直以來也沒聽過這裏有什麽山匪。

按阿七所說,以前也從未出過什麽燒殺搶掠的事情,小孩失蹤的一樣也是近月才發生的,這就有些奇怪了。

什麽匪徒會在短短一月內便成型?還不做別的燒殺搶掠之事,只盯著孩子抓?

“你可以幫幫我嗎?”阿七忽然努力擡頭,看著謝樽道。

“我,我可以給你錢,現在沒有,但我可以先欠著,我絕對不會賴賬的!”

“噗,你這身板,賣到窮山惡水的地方做苦工可都沒人要。”謝樽蹲了下來,一手揉了揉阿七的腦袋。

阿七這副樣子,倒是讓他想起了小時候的奉君,炸著毛,一身充滿稚氣的兇狠,還帶著些天真可愛。

“還記得關你們的地方在哪嗎?”

阿七的眼睛唰的一下亮了起來。

郴州城南郊一直有些荒涼,少有村落,出了城門,是一片片連綿看不見盡頭的小山巒,林木繁茂,出城三四裏,往官道西上有一條小路,上面有一座破敗的土地廟。

那廟周圍長滿了濕滑的青苔,掩在草木間不太容易發現,夜間林中起了薄霧,空氣濕潤,草木凝露。

破廟許多地方都已經發黑腐敗,輕輕一撚就碎落開來,謝樽讓陸景淵看著阿七躲在不遠處的石頭後,自己往破廟摸去。

推開木門,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嘎吱聲。

廟中空無一人,地上有兩截麻繩,角落裏的青苔被蹭掉幾片,有人蜷縮過的痕跡。

顯然,這裏已經人去樓空。

“他們已經走了。”謝樽出了破廟說道。

“那怎麽辦?”阿七有些焦急。

“剛走不久,應該能追上。”謝樽觀察周圍,有些樹枝被折斷,地上還有些被踩踏的痕跡……

突然,謝樽目光一凝,註意到一旁樹枝上掛了一小段淡藍色的布條,那布條上有些精致的雲紋,料子細膩柔軟,不像是山匪會有的東西,更不像是那些被抓的小孩身上的,還有別人?

跟著謝樽的目光,一直沈默的陸景淵也看見了月光下的淡藍布條。

這個紋飾和顏色,他認識,是程氏商會鏢局的標志。

烏雲逐漸聚起,籠罩在整個山林上方,月光暗淡,細細碎碎的雨水落下,被層層疊疊的樹冠遮蔽。

春雨綿密,只是淅淅瀝瀝地下著,山間的霧氣因為雨水越來越濃,順著淡藍布條留下的標記走了近一個時辰,樹枝上的淡藍色布條消失在一個小小的溝谷前,濃霧中有幾個淡黃色的光圈晃動,山寨大門影影綽綽。

謝樽能聽見從谷中傳來的些許響動。

眼前的寨門緊閉,兩側的箭塔上燃著兩個火盆,上面無人守衛。

“你在外面等我,如果一會我把他們帶出來了,你就領他們先到山那邊。”謝樽小聲地對陸景淵說道,手指了指右側那座較低矮的山包。寨子裏山匪不少,謝樽不能硬闖。

“好,你多加小心。”陸景淵點頭道。

“嗯。”

謝樽攀住微微傾斜的塔身,迅速地躍上了箭塔。

謝樽的身影消失後,阿七呆在陸景淵身邊,莫名大氣不敢喘一聲。

這人從始至終站在一邊半句話沒說,也沒正眼看過他一眼。

周圍樹影綽綽,過了半天,阿七忍不住吞了吞口水,找話道:

“他一個人會不會有危險?”

一陣涼風吹過,阿七等了半天才等到一句簡短的回覆。

“不會。”

“……”

另一邊,箭塔上不知為何空無一人,火盆劈裏啪啦地響著,時不時跳出幾顆火星。

這類東西都是些寨子裏常見的事物,並未引起謝樽的留意,他註意到的是另一樣東西。

箭塔上有一架弓/弩。

這架弓/弩的精巧程度和這個山寨格格不入,謝樽小心地低頭檢查了一番,在弩臂上找到了一塊鎏銀的玉蘭花紋樣。

謝樽仔細想了半天,最終這個紋樣並未出現在他的記憶中過。

飛泉劍出鞘,寒光閃過,弓/弩上的鎏銀紋樣被削了下來。紋飾在落下的一瞬間被謝樽接住,收到了荷包裏。

等出去了問問陸景淵知不知道這個東西。

借著霧氣遮掩,謝樽迅速潛入了寨內。

寨子裏有三三兩兩的人正在巡邏,偶有交談聲傳來。

“大當家打算怎麽處置剛才溜進來那小子?”

“應該是殺了吧。”

“那小子看上去身份不一般,隨便殺了會不會引來什麽麻煩?”

“這我可就不知道了,嗨,管他呢,這種事也不是我們能管的,倒是我給你看個好東西,我剛才從那人順出來的,你看這珠子圓溜的,還閃光呢……”

等到交談聲逐漸遠離,謝樽才從屋頂上探出頭來看著幾人遠去的背影。

有人被抓住了?會不會是那些藍色布條的主人?

在寨子裏繞了兩圈,謝樽在西北角幾間透著暗淡燭火的柴房裏找到了幾個被抓的孩子,寨子不大,謝樽算了算,他一次帶兩個出去,來回一趟大約只要一盞茶不到的時間。

謝樽劈開柴房側面窗口上的鐵鎖跳了進去,那裏面點著兩盞油燈,有八個孩子蜷縮在一起,都被綁了手腳,看到謝樽進來時,一個個眼神發亮,掙紮了起來。

“噓……別出聲。”

孩子們很快就安靜了下來,謝樽給他們解開了繩子,時間緊迫,謝樽沒時間多言,交代了兩句,就隨便抓了兩個往寨子外面去了。

這裏的孩子基本都互相認識,也沒什麽異議。

寨外,謝樽把兩個孩子交到了陸景淵身邊,而阿七一看到那兩人便沖了過去,三人聚在一起小聲地說著話,語氣裏有抑制不住的激動。

謝樽和陸景淵對視了一眼,並未多言。

等謝樽再次進入山寨時,沿途的人似乎少了些,不知道聚集到了哪去。

就在謝樽進了柴房,正準備再帶兩人時,忽然聽見門外傳來了兩道漸漸靠近的腳步聲,謝樽身形頓住,向孩子們比了個安靜的手勢。

“走快點,別給老子耍花招!”

這句話一落下,謝樽便聽見其中一人踉蹌了幾步。

人來得很快,謝樽剛站到門邊,就見柴房門“轟”的一聲被踢開了。

一個身形高大的山匪扭送著一個氣質非凡的藍衣青年站在門外。

被扭在前面的周容看見柴房中的謝樽,神情驚訝。

開門一瞬間的功夫,謝樽便把周容打量了一遍,這人身上的衣袍,和他們一路走來時的布條標記出自同源。

謝樽反應迅速,那山匪還沒來得及出聲就被謝樽一劍刺在肩上,周容見狀乘勢轉身,一個旋身在那山匪頭上踢了一腳,接完這兩招,那山匪便“砰”地砸在了地上。

山匪倒下後,謝樽利落地一劍將反綁著周容的麻繩挑斷。

“謝謝啊。”周容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,看了看謝樽又說,“你不是維揚鏢局的人?”

維揚鏢局?謝樽眼神動了動,他聽過這個名字,程氏商會組建的鏢局,名滿天下。

“也是,姐姐她們應該不會來那麽快。”周容自說自話道,“你也是來救這群小屁孩的?”

“嗯。”謝樽應了一聲又到,“先走吧,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。”

才說完,不遠處就有兩個山匪巡邏路過發現了他們,兩人瞪大了眼睛,刀尖指著柴房大聲吼道:“來人啊!有人闖寨!”

“快走!我認識路!”謝樽把橫在門邊的山匪踢開,叫著幾個孩子一起往外跑去。

這麽一出下來,只能硬闖了。

“哦,好,那你們先走,我斷後。”周容高聲應道。

剛追出去兩步,周容又退回來,把那山匪腰間插著的刀抽了出來,有些嫌棄地甩了兩下。

“嘖……”

因為那聲直幹雲霄的叫喊聲,不過幾息的時間,寨子裏就嘈雜起來。

小孩子腳程不快,寨子裏又坑窪泥濘,謝樽一行人走得跌跌撞撞,剛離開柴房不久,山匪們就圍了上來。

謝樽手中飛泉劍出鞘,劍氣如虹,一時間無人近身。周容跟在後面,不同於謝樽出手有所保留,周容手中的長刀滴著血,他刀法淩厲,多是一擊必殺,不留半點餘地。

幾個孩子都沒見過這種場面,被嚇得全身僵硬,尖叫聲卡在喉嚨,發出斷斷續續的氣音。

“快上!抓住他們!別讓他們跑了!”

山匪們前赴後繼,看似不要命地往前沖,但卻欺軟怕硬,刀刀沖著孩子們,謝樽也漸漸上了火,飛泉劍見血後,劍光更盛。

“快走,離寨門不遠了!”謝樽高聲道。

幾個孩子踉踉蹌蹌地跟在後面,時不時有人掉隊,周容就拎著他的後衣領跟上去。

這些山匪數量不算很多,而且武功平平,有謝樽和周容護著,一群孩子都沒有受傷。

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寨門前,謝樽衣角沾上了幾片分外明顯的鮮血。

“你帶他們出去,我在這守著。”迎著蜂擁而來的山匪,謝樽上前一步,護在眾人身前道。

“嗯。”周容點頭同意,把那把破刀刀扔在地上,一手一個,運起輕功踩著寨門幾根凸出的木料躍了出去。

謝樽守在寨門前,周圍的山匪都不敢上前,直到一個須髯卷曲濃密的大漢帶著一隊人沖上前來,手中的大刀舞得虎虎生威。

他一上來,便不由分說地直直劈向謝樽。

謝樽正防備著斜前方持弓箭的山匪,見狀橫劍擋住,隨即劍鋒一轉,一個巧勁兒,那大刀便一滑砍擊在了地上。

“這位少俠,咱們往日無怨,近日無仇,何故闖我山寨,壞我生意?”那大漢有些驚訝,後退一步大聲說道。

謝樽身後還剩下兩個孩子,周容從箭塔上跳下來,掃視周圍一圈,然後低聲問道:“要幫忙嗎?”

“不用,你先把他們帶出去。”

“好。”周容點了點頭,

等周容帶著最後兩個孩子出去後,謝樽放松下來,隨意地挽了個劍花,笑得肆意:

“你不如與我說說是什麽生意,若是有些賺頭,我可能會考慮考慮把那些小崽子給你抓回來。”

剛才身後跟著一串小崽子,現在終於都出去了,他心頭緊著的弦也就松了開來,也有時間與這群山匪拉扯一番了。

“……”那大漢眼神一閃,看著謝樽的眼神兇狠中帶著忌憚,他提著大刀又往後一步,另一手向前一揮,身後的山匪便紛紛動作了起來。

寒光乍現,謝樽與圍殺上來的山匪交上手,他速度極快,劍影翩翩,在眾多山匪亦手下游刃有餘。

“看來你沒什麽誠意呀,哎,這你可就不懂了,人在江湖,獨個捂著一條財路,可是走不長遠的,不如與我說上一說?”

“廢話少說!”大漢盯著謝樽,最中碳鋼忍無可忍,也提著大刀沖了上來。

在大漢看來,雖然他的刀法技巧不足,但力量還是可以一論的,加上一群山匪從旁協助,也能暫時把謝樽給圍住。

謝樽與他們纏鬥了一番,忽然,一支羽箭卷著疾風著破空而來,謝樽正準備側身躲開,那羽箭卻被一柄從箭塔之上扔出的短刀擊飛。

謝樽乘勢後退,從與那頭領的纏鬥中脫身。

擡頭看去,箭塔上立著的,赫然是本該留在外面陸景淵。

陸景淵正站在箭塔上,臉色並不好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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